中国明代四大奇书之一的《金瓶梅》明代刻本发现于山西介休和平遥，曾经轰动一时。近日，山西汾阳学者吕世宏研究《金瓶梅》有重大发现，首次提出作者是山西人孔天胤，本报记者第一时间对吕世宏进行了采访。
百年来，学者提出《金瓶梅》的可能作者有五十多位，明中期作家王世贞、李开先、李卓吾、徐渭、屠隆、汤显祖等几乎个个“榜上有名”。一本书出现这么多作者，是中国文学史甚至世界文学史上的奇观，被誉为文学界的哥德巴赫猜想。吕世宏提出孔天胤新说，如一声春雷，突破了前人思路，引起金学家们的关注，成为我省金学研究的重大突破。
疑问
孔氏缘何化名“兰陵笑笑生”
孔天胤（1505-1581），字汝阳，号文谷。明代山西汾州百金堡人，嘉靖十一年殿试榜眼，是明代著名诗人、藏书家。孔氏祖籍山东鲁国兰陵，所以他用“兰陵笑笑生”做笔名。
作者留下“奇书”，却隐去真名，抛下一个“兰陵笑笑生”，连作序者、作跋者用的都是化名，不露玄机，为什么？一是明初把小说家列为22种“奸顽之徒”之一，永乐后，更是变本加厉，敢有收藏“不良杂剧词曲”者，便“全家杀了”；二是《金瓶梅》愤世嫉俗，借宋骂明，难逃被禁命运，自然只能化名了。
那么何以认定“兰陵笑笑生”就是孔天胤？除了最新发现的汾阳两处明代古碑记载孔天胤就是《金瓶梅》作者的文献之外，吕世宏说：“此地无银三百两，答案就在小说中，开头两句诗便埋藏着千古之谜，一语道破了作者是谁。”此外，他还从山西特产、地名、小说人物等方面进行严密推理，得出这一结论。
1 诗说
“道破黄河水逆流”暗指孔天胤，“笑笑生”指“嗒然吾笑我”
《金瓶梅》第一回开门见山问道“出自何人之手”，这是暗示作者是谁，紧接着写了两句诗回答，即“说时华岳山峰歪，道破黄河水逆流”。本来这两句诗是说书人卖关子的话，故意渲染气氛，引起听众急于想知道下文的欲望，《水浒》有原词“说开星月无光彩，道破江山水倒流”。大家注意到没，孔天胤改了《水浒》原话。吕世宏说：“这一改动暗藏天机，既可以借《水浒》掩人耳目，又可以含蓄表达作者的意图。”
首先，作者将“说开”改为“说时”，一字之差，意思大变。“说时”点明小说写的是当下，是说大明的。“华岳”是擎天柱，暗指帝王将相；“山峰歪”指上梁不正下梁歪，暗指明武宗、明世宗淫乐无度，藩王上行下效，奸臣严嵩买官卖官。而“道破黄河水逆流”一句，作者故意将“江山”二字改为“黄河”，将“倒流”改为“逆流”。李白有“黄河之水天上来”，你想啊，黄河水逆流而上不就上天了么？这是变相告诉作者的名字是“天”，即嘉靖年间大名士孔天胤是始作俑者。此其一。
其二，《金瓶梅》作者自提名为“笑笑生”，含义是什么？在孔天胤的诗歌里有一定反映。
吕世宏说，孔天胤在《清夏嘉树园》中写道：“投老遂忘年，兼忘区里缘。力疲南亩艺，时借北窗眠。树影云添重，池光月抱圆。嗒然吾笑我，所守一虚玄。”孔天胤五十岁左右被陷害，一气之下辞官回了老家，把自己的住所命名为“背郭园”，他对明世宗、严嵩等主宰的国家已经失去信心，这首诗正是他退休后的生活写照。“嗒然吾笑我”是对“笑笑生”名字的解释。“嗒然”指失意的样子，“吾笑我”指“自笑自己的可笑”。而孔天胤坚持活下来，依靠的是“所守一虚玄”。虚玄，指“虚幻玄妙”的玄谈，暗指他十几年来在创作小说。“嗒然吾笑我”套用的是南宋郑刚中的《自笑》诗——“自笑自笑笑我愚”。郑刚中殿试考取探花（第三名），为官清正很有建树，被秦桧捏造贪弊革职。孔天胤殿试榜眼，正直好儒，因为不巴结严嵩、陆柄之流，被弹劾。“笑笑生”，孔天胤暗指自己就是明代的郑刚中，他的这种心情在《咏背郭园之韵》一诗中有更加明显的表现：“退耕从所好，苟简故随缘。茅结观书地，林开晒药天。疗饥瓶口粟，买醉杖头钱。了此一生事，宁须二顷田”。
郑刚中《自笑》诗中有句“安得瓶中有储粟”，孔天胤把“瓶中粟”改为“瓶口粟”，“疗饥瓶口”是暗语，借李瓶儿（小说主角）的嘴巴鸣不平。“杖头钱”指放荡不羁地喝酒，故事出自西晋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，阮籍将钱捆绑在拐杖上，到酒店喝了酒，钱让店家自己去拿。孔天胤“放荡买醉”，借写西门庆荒淫来麻醉现实中的自己。“了此一生事，宁须二顷田”申明自己寓居“背郭园”，不是留恋二顷田，而是为“了此一生事”，那么托付后半生的事就是创作《金瓶梅》。
2 特产说
《金瓶梅》很熟悉山西，原来作者文谷是孔天胤
令人惊奇的是《金瓶梅》的作者对汾阳十分熟悉，提到汾阳杏花村，还有各种各样的汾阳酒。
小说中出现竹叶青酒，并赞美“三杯竹叶穿心过，两朵桃花扑面来”，三十八回说：“内臣送我的竹叶青酒，里头有许多药味，甚是峻利”，说明明代竹叶青酒与现在的已经十分接近。还有清香的河清酒、腰州红泥头酒等都是暗指汾酒。“金蹬马踏芳草地，玉楼人醉杏花天”，这是元代汾酒的广告，真品保存在大英博物馆，却被《金瓶梅》引入到小说中。小说第八十九回写清明踏青，料峭春寒，对汾阳杏花村的景象描写得更加细致，“三尺垂绕杨柳岸，一竿斜插杏花旁”，这几乎就是杏花村标志了。小说还特意设计了杏花村大酒庄，“十里长堤杏花村酒楼下，设放桌席等候”。
也许有人问，《金瓶梅》的作者为什么这样熟悉山西的情况呢？最新发现的明代文献《重修天宁寺碑》记载“文谷作金瓶梅”，文谷就是明代山西人孔天胤，那他对汾阳杏花村熟悉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。
3 地名说
虚构山东清河县百家村，暗示孔天胤老家在山西西河县百金堡
“《水浒》中的‘武松打虎’本来发生在阳谷县，《金瓶梅》却改为清河县。而明代的山东是没有清河县的，所以这是刻意安排的。”吕世宏说。长期以来，大家习惯在山东找作者，其实犯了个简单的错误，《金瓶梅》托名山东不可能是写山东，更不可能是山东人写的，否则作者等于自报家门，在明代一旦暴露身份是要被治罪的，因此作者实际上是声东击西，仅是借山东地名而已，写的是“晋人语”和山西事。
汾州，明代辖汾州区（明初西河县，现在汾阳）、孝义、介休、平遥四县。明代汾州有两个皇族王府都在西河县。《金瓶梅》所谓“一府两县”实际是“一县两府”，也就是一个西河州城里驻扎着庆成王和永和王两大王府。不难发现，作者用西门庆影射庆成王的同时，用清河县影射西河县。
吕世宏说，《金瓶梅》小说第一回讲：“我这清河县……专一河东水西”，交代出清河县的地理位置，“河东”一般特指山西，暗示汾州地处“河东”，“水西”即汾水之西。第49回写道：“西门庆与夏提刑出郊五十里迎接，到新河口，地名百家村”。这里的“百家村”暗指孔天胤老家百金堡，正是汾州北五十里，是汾州最北界。
小说第48回写道：“阳谷县丞狄斯彬，沿河查访苗天秀尸体下落，巡访到清河县城西河边”，这里明确指出“清河县城”在“西河边”，暗示清河县即西河县。
西门庆家院前的道路与汾阳庆成王府的地理位置很吻合。小说第七回说，王婆出西门庆家，前行到东街口、县（衙）前，这时西门庆从东骑马回来了。汾阳庆成王府前是一个百米长的南北路，路尽头为丁字路口，往西十几米是西河（汾阳）县衙，往东是通东关的路。“南丁口（街）心”多次出现在小说中，这个地方是小说中通往西门庆家的路。
小说里的守备府、提刑司、清河左右卫是军事要塞汾州特有的机构，一般县城是没有这些机构的。小说第79回故意安排汾州医生出场：“乃是山西汾州人氏，姓刘号桔斋，年半百”。这是作者的点睛之笔，“刘桔斋”是积善之家有余庆的意思，西门庆的病起源于积恶，恶贯满盈当然无药可救了。“刘桔斋”可以说是作者用来比喻自己的，也是暗示小说是在倡导积善新风，避免西门庆的积恶。
4 人物说
水秀才等小人物接近孔天胤及其现实中的人物原型
《金瓶梅》小说中多处出现插叙人物，这样看好像是很多余的，可恰恰是兰陵笑笑生特意安排的托儿。
吕世宏说，小说中的“水秀才”也是作者自喻。《应伯爵举荐水秀才》一节有：“水秀才”是清河本州人，曾经考过第二名，人品堪比孔孟，先有的田房，都被那些大户人家买去了，须发斑白的水秀才的两个孩子又出痘死了,如今止存他一口。”水秀才还作了千古奇文《别头巾诗》和《祭头巾文》，用来表达对当时社会的不满。水秀才与现实中的孔天胤很接近。孔天胤考过榜眼（第二名），因为小错误被权臣陆柄陷害，辞职回乡，家产被权臣查处夺走了。孔天胤有一子早早不在了，孙儿也都过早死去，所以孔天胤退休后成了孤寡老人。孔天胤在科场三十年，尽管早年考取进士，多作督学之类的学官，但由于难以融入嘉靖统治下的社会，《别头巾诗》正好反映了孔天胤此时的状况。
在《金瓶梅》小说中，温必古是西门庆家的秘书。嘉靖年间得势的文学流派是“后七子”，领班人物是王世贞，他提倡“诗必盛唐文必秦汉”。温必古（文必古）的出场，来自官僚“倪桂岩”的举荐，倪桂岩是王世贞的好友。小说借骂“文必古”批评后七子不关心国家未来，只注重脱离现实的空洞文字。“后七子”之一谢榛，被王世贞从七子社除名后，来汾阳拜见孔天胤。孔天胤长期被王世贞排斥在文友之外，其反对王世贞的文学主张显而易见。
小说《王杏庵义恤贫儿》一节写道：“清河县城内有一老者王宣，年六十余岁，家道殷实，为人心慈。所生二子，皆当家成立”。小说对王宣的介绍，把笔墨更多地放在了两个儿子的介绍上。吕世宏查阅《汾阳县志》认定“王杏庵”原型为汾州人王瑄。县志记载，王瑄，孙子王纬、王缉二人都考取了进士，对应小说中的王乾、王震。读《金瓶梅》很容易发现，小说王宣与现实中的王瑄相同之处包括：世袭千户、两个儿子名字也都是两个字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小说借王宣父子，歌颂王瑄，王缉、王纬父子。两株杏树就是两个儿子的象征，汾州有杏花村，暗指籍贯。牧马所，汾州在宋代有牧师城，是专为朝廷养马的，小说在这里也是暗示王宣籍贯在汾州。王缉与孔天胤是儿女亲家，孔天胤被陆柄陷害，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回到老家，王缉给了他很多帮助，作者在这里赞美王宣为清河县第一善人，也是明确赞美王瑄一家三代。《金瓶梅》中的儒学代表是卜志道，吕世宏发现这是指代明初汾州知州茆志道，茆志道是大明汾州学校的创始人，孔天胤将他与卜子夏（孔子大弟子，汾阳有子夏山、子夏庙）联系起来，改名卜志道。《金瓶梅》小说中实名出现的明代人共十三位，都是孔天胤的熟人，这是孔天胤有意留下来的伏笔。
西门庆的家丁为什么都姓来？吕世宏说，汾州知州来贺尽心竭力巴结汾州庆成王。嘉靖三十四年，孔天胤得罪权臣严嵩，被打回原籍。来贺暗中诋毁孔天胤，他的势利给孔天胤留下深刻印象。孔天胤在构思写作西门庆家丁的时候，自然想到了来贺，于是西门庆的家丁都姓了来，来旺、来爵、来兴、来昭、来安等，当然就是没有来贺啊，也算是一种避讳吧。
庆成王是孔天胤的外祖父，孔天胤从小出入庆成王府，对外祖父的行为及其家事十分熟悉，他对国家的担忧由此而生。无独有偶，第三代宁化王就是因为杀死情妇之夫而被贬为平民的，与西门庆的故事雷同。吕世宏认为，西门庆应该是糅合明武宗、汾州庆成王等现实人物于一体的综合艺术形象。
百年来，孔天胤没有进入金学家们的视野。汾阳学者吕世宏“近水楼台先得月”，潜心研究多年，严谨推出《金瓶梅》作者是孔天胤这一结论，成为我省金学研究的重大突破。
本报记者 郭志英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