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小宽在高平炎帝陵修复保护工程绿化项目现场进行指导。
不知怎么，看着他细心地抚摸着他的树，就像抚摸着他自己的孩子，我的耳边总是想起一首歌——“不要问我到哪里去，我的心依着你；不要问我到哪里去，我的情牵着你；我是你的一片绿叶，我的根在你的土地。”在记者所叙述的故事中，王小宽就是那片绿叶，而他的根就是他挚爱的城市，就是他坚守的信念。
1退休后还是一心植树种草
王小宽，还是王小宽。衣着朴素，不修边幅。有人说，退休后，他变了，不再板着一张脸，爱笑的时候多了；也有人说，他没变，还是那个一心种树，“见树比见儿子还亲”的傻老头。
是啊！王小宽傻了一辈子。1984年8月，县级晋城市要组建园林绿化处，组织上派他去组建，很多人都劝他不要去自讨苦吃，在局里哪个科当个科长不比去园林处强？说实在话，王小宽也知道是个苦差事。园林绿化处，除了一块空牌子，要人没人，要钱没钱。何况，在别人心目中，植树种草的人和农民没多大区别。
但他还是去了！他首先想到自己是个党员，入党不是为了当官，享清福，而是为了更好地工作。至于别人怎么看，王小宽想，像个农民就像个农民吧，自己本来也就是农民出身。从此，植树种草，绿化城市成为他工作的全部。你能说，王小宽在园林绿化岗位上奉献了一辈子，也能说他当了一辈子“二等农民”。
建市以来，从泽州路、凤台街、儿童公园、泽州公园，再到东上庄立交桥、南出入口、赵树理公园、玉龙潭公园、白马寺山植物园……这些年来，我市的城市绿化覆盖率和人均公共绿地走在了全省领先水平，市区内多条街道，形成了常青树与落叶树相结合、速生树与慢生树相结合、乔灌木与花草相结合，四季有绿、高低错落的立体化景观。尤其是泽州路上的“市树”雪松，当年种植时只有2.5米高，如今高大挺拔，成了一张城市名片。可以说，这个城市的一草一木都倾注着王小宽的心血和汗水，他的生命已经和这座城市融为一体。
2006年，王小宽从市园林局副局长的岗位上退休。按说退都退了，也该享享清福了。可他闲不住，隔三差五就要到绿化工地去看看。当时，身边也有人劝说：“小宽啊，你干了一辈子绿化，以你的名声搞个公司，一年挣个十来万不成问题。”王小宽对“挣钱致富”的事不感冒，再说了，王小宽自己清楚，干了一辈子绿化工作，净得罪人了，哪有什么人脉！人家苗商来找他，他把门闩塞上，咋叫也不开；人家苗木规格小了点，让他“通融通融”，他把人家撵出门外……这样的事太多了，以至于别人跟他开玩笑，说他“退休后，连个喝酒的人都没有”。不过，王小宽不后悔，他至今仍这样认为——不能让国家吃一点亏。
也正因为他的铁面无私和实打实的技术，退休后，上头领导说啥也不让他走。王小宽呢，自己也舍不下那些树，放心不下那些工程。就这样，王小宽又被市园林局返聘为技术顾问，继续在园林绿化的岗位上发挥光和热，延续着他一如既往的奉献精神和干事创业的热情。
返聘后，他干的第一个工程是晋城东出口的绿化景观工程，接下来是南出口绿化工程，泽州北路绿化工程，泽州公园北（南）坡绿化工程，白马寺山植物园。这几个工程，王小宽的付出，身旁的人都看在眼里。
2他把树看得比生命还重要
在王小宽的眼里，树比生命还重要，这话一点也不夸张。跟他共事几十年的市园林局原党总支副书记、副总园艺师李伟虎说，“老处长”走到街上，那眼睛是一直盯着树看。
马双高，市园林绿化二大队副大队长，当年跟王小宽干了好多工程。在马双高眼里，王小宽对树的热爱到了疯狂的程度。马双高记得，2008年，在泽州公园周边景观提升工程现场，在现场指挥的王小宽发了一通火，当时工人抬树时不小心把保护树根的土球弄散了。在旁人眼里，散就散了，也不是什么大事，可在王小宽这里却不行。他时常教导职工，“养人养心，养树养根”，土球散了，直接影响的是树根，影响的是这棵树的生命。要是哪棵树死了，或是谁砍了树，他心里滴血地疼。当年，泽州公园周边景观绿化时，种下了700多棵油松，每一棵树，王小宽都亲自指导。只要种下树，他就经常去看，看看发芽了没？没发芽就刨开根部察看，迅速采取补救措施。
南出入口景观绿化和生态修复工程是王小宽退休后干的第二个工程。今年3月29日，应记者要求，王小宽带我们来到了现场。这里绿化面积约55万平方米，绿化风格以“省树”油松为主，结合我市特有花灌木营造“太行山自然微缩景观”，共栽植3米以上油松27118株、造景油松302株，碧桃、连翘、黄杨等花灌木18000余株，苗木成活率达到了98%以上。该工程与东出入口景观绿化工程同时被山西省建设厅命名为“城市园林绿化示范工程”，并获得“中国人居环境范例奖”。如果不是身临其中，你不会发现这里有这么美的景观，更不会知道，这隐藏在每一棵树、每一片草背后那些鲜为人知的故事。
时隔8年，看着茁壮成长的棵棵绿树，王小宽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。讲起种树，一向少言寡语的王小宽眼睛立马放了光，说起话来滔滔不绝，哪些树是在哪儿的深山里选的，他大都记得。2008年，南出口的油松出现了一种叫“红脂大小蠹”的病虫害，王小宽是吃不下睡不着，比家里人生了病还着急。在他的心里，两万余株油松就是两万条生命，他哪能放得下，每天早早就赶往现场看树，想办法。后来在林业专家的帮忙下，病虫害终于控制住，王小宽这才放了心。
王小宽和他的工人种了多少棵树？李伟虎说，按这些年的工程粗略统计，至少应该有上百万株乔灌木。
就在南出入口景观绿化带采访中，王小宽忽然发现，不远处一块巨型广告牌倾倒。“哎呀！砸了树哩！”看到这一幕，他快步迈过去。现场，广告牌砸倒了两棵树，树枝散落。王小宽抚摸着倒地的油松，眼神一下暗淡下来，嘴里念叨着“长这么大，可惜了，可惜……”
3只有初中文化的园林专家
王小宽常说，树是有生命的，种树技术含量一点不比造卫星低。说这话时，有人会笑他，你种棵树能跟造卫星比？可他以前的同事和领导都知道，王小宽说的不仅是技术含量，而是种树的责任心。换句话说，王小宽是拿造卫星的责任感来种树的。
市园林局绿化建设科科长张勇，从参加工作开始就跟着王小宽干。他说，“我们年轻一代最应该学的就是王处长的敬业精神和职业操守。”张勇记得，2012年冬天，特别冷，在干白马寺山植物园绿化工程时，每天5点半，天还不亮，王小宽就蹬着一辆破自行车到了工程现场，每次都是穿着那件旧“黄大氅”，跟工人一起刨坑、种树。有一次，天实在太冷了，上了年纪的王小宽，鼻涕流下来瞬间就冻住了。可他丝毫不察觉，仍旧拿着铁锹挖土。这一幕，恰巧被张勇看到。这个年轻小伙被深深震撼了，晚上下班后专门在自己的微博里写下了“向老一辈园林工作者致敬”的话语。张勇说，工作之余，“老处长”经常跟他们讲，要廉洁奉公，严于律己，他的那些“名言”——“做事之前先做人”、“看别人游泳，小心淹死自己”，至今仍警示和激励着大家伙。
按说，王小宽当时只是技术顾问，返聘合同很快就到期了，完全不必那么拼。可他就是改不了“工作狂”的本性，把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。
2013年，返聘合同到期，王小宽正式“退休”。儿女们都说，这回可真该享清福了。可王小宽还是闲不住，一说哪种树搞绿化就来了精神。这两三年，王小宽的足迹遍布全市，丹河龙门湿地公园、高平炎帝陵修复保护工程、阳城田园绿道等，王小宽都去现场做过指导。省里搞绿化评审，专家团里也总有他的身影。
有人会问，全晋城市就只王小宽一个专家？咋大家都聘他？是的，专家还有，但王小宽只有一个，他责任心特别强，而且专业技术水平确实过硬。
在平常工作中，王小宽打坑、种树、浇水、施肥，每一步都很严谨，每一样都要求严格。几十年来，在他的指导下，我市的绿化工程项目苗木成活率达到了98%以上，而行业内一般水平为80%。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。事实上，王小宽只有初中文化水平，他所掌握的园林绿化知识，全是在他长年累月的种树栽花中，一点点积累起来的。马双高说得对，“他就是一个实干家。”
一棵几米高的油松需要带多大的土球、多大的土球挖多大的坑、多高的树配多大的冠……他全都熟记于心；他的要求非常严格，打坑说是一方就是一方。王小宽说，“种过地的人对土地不陌生”。尽管只有初中文化水平，他硬是凭着多年的实践，总结出一套种树的学问，被大家称为田野里长出的“土专家”。
去年10月以来，王小宽又被炎帝陵保护修复工程绿化项目聘为技术顾问。对于这一项目，王小宽倾注了大量心血。这一点，高平市林业局总工程师李国明最清楚。“老人家一说栽树就高兴”，李国明说，起初还担心王小宽年龄大，晋城高平两地来回奔波辛苦，可没想到他是随叫随到。李国明感动地说，为了选苗，王小宽跟着他们前往陕西、河北、山东、河南等地，跑了不下3万公里。在李国明等人的眼里，王小宽选苗近于苛刻，有时一天选不上10棵。但不管选苗有多辛苦，王小宽从来不提过分要求，中午一碗面就打发了。
炎帝陵保护修复工程进入到扫尾阶段。3月29日当天，王小宽被叫到现场进行指导，记者有幸见到了工程火热的施工场面。一下车，两排树形十分美观的银杏跃入眼帘，再往前走，两排挺拔的油松似乎在招呼着远方而来的客人。“每棵树，他都亲自把关，示范种植，直到验收。”李国明说，只要有人不按规定种树，王小宽很容易发火，一点情面不留。我们到来时，小山丘上正有工人在种树，王小宽爬上去就喝住了他们，原来工人为省劲挖的坑小了，树放不平，准备用绳子给拉正。“不能用绳子，那要伤了树。再挖！再挖！”王小宽顾不上裤腿上的泥，现场就指挥工人干了起来。
4一辈子没陪老伴逛过一次公园
王小宽照顾病中的老伴。
王小宽穷了一辈子。以前，由于上有老下有小，家里孩子多开销大，他的工资一个月不够一个月花，用现在时髦的话说是“月光族”。就在上世纪90年代，他一家8口人，早晨米汤、糊糊就咸菜，连个馍馍都舍不得买。这样的日子，常人不会相信，可王小宽大半辈子都是这样过的。当年的老同事都说，王小宽一辆旧自行车骑了十几年，除了铃不响哪都响；一件“黄大氅”穿了几十年，满是烟灰烫的小洞。可就算生活再艰难，他也从没打过公家的主意。当园林处长时，每年都要从手里过几十万、上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资金，每年都要负责一些工程建设，只要他稍微活泛点，就不会过穷日子，但他把国家的钱守护得很紧，一分一厘都没有动过。
王小宽陪伴家人的时间很少。他自己也知道，亏欠家人太多了。老伴左小荣今年72岁，以前上班的时候，王小宽忙，早上五六点出去，晚上九点多回来，连个星期天都没有，算是“卖”给了工地。一直说等退了休带老伴好好转转，看看市里的这些公园，看看他种的树。后来，退休了，他还是忙着种树，一天到晚在外忙活，对老伴的承诺成了一句空话。连闺女都说：“爸，你就是天天哄我妈。”
2006年的时候，闺女扶着妈妈，去凤凰岭公园转了一趟，圆了母亲这个心愿。
其实，在内心深处，王小宽是在乎老伴的。十几年前，老伴身体不舒服，王小宽光顾忙工作，也没太在意，直到有一天早上，老伴突然不会说话了，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，赶忙把老伴送到了医院，是脑血栓。此后的三年期间，老伴卧病在床，王小宽一天到晚在工地忙活，多亏了外甥女过来帮忙伺候，一家人的日子才转得开。
前年国庆节，老伴不小心摔了一跤，骨折了。如今，因行走不便，左小荣下不了楼。跟老伴去逛公园真的也只是一个难以实现的梦想了。不知道，想到这些，王小宽会不会后悔。
王小宽种树时，精神百倍，但实际上，他也患有多种病，胆结石、高血压、冠心病……他从不把这些放在心上，更没有因为病在家里休息一天。他热爱自己的工作，热爱这座城市，他把晋城的一草一木都看得比亲人还重要，把园林事业看得比生命更神圣。
如今，70岁的王小宽终于住上了新房。老伴安心养病，每天早上起床，王小宽都会为老伴刷牙洗脸，还要梳辫子。新家在玉龙潭公园附近，王小宽每日清晨推开窗，一眼便能看见自己亲手种下的树。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感！自豪？满足？抑或是动力？都不对，就是一种情谊，一种深深的眷恋。
王小宽眷恋着树，左小荣眷恋着他。当我们的摄影记者拿起一张2002年10月8日出版的太行日报翻拍时，左小荣用不太清楚的语言、高八度的声调喊了起来——看，小宽！小宽！记者一看，是当年报纸刊发的长篇通讯《城市骄子王小宽》。这一刻，左小荣的脸上是自豪的，尽管她思路已不再清晰，尽管她说话不太利索，但她的心里一直在为小宽而骄傲。
5让“小宽精神”照耀我们每一个人
王小宽在指导工人种树。
在记者的一再要求下，王小宽才拿出了自己的荣誉证书。
无论在岗还是返聘，王小宽都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了不平凡的业绩。要问他的动力是什么？王小宽的回答始终如一，那就是报党恩。“再怎么工作，都无法报答党的恩情和组织的照顾。”一句话道出了一个老党员的高尚情怀，道出了一个老党员对党和人民的无限忠诚。李伟虎说，这就是最真实的王小宽，他身上迸发出的是一名优秀共产党员在党言党、在党忧党、在党为党的时代精神。
王小宽是一个有着48年党龄的老党员，当年义无反顾地来到园林绿化处，就是坚守着“共产党员就应该无条件服从党的安排”的信念。在他心里，任何时候，都始终记着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。在岗时，他爱岗敬业，清正廉洁，克己奉公，以身作则，率先垂范。退休后，他一如既往地吃苦耐劳，认真负责，和工人一起挖坑、抬树，挥汗如雨。生活中，他以“劳动不吃亏，走路不吃亏，吃亏不吃亏”的凡人哲学来激励自己和身边人无私奉献。这些年，王小宽树立起了一个“官德好、修养高”的优秀共产党员形象，他时常教育干部和职工要正确对待“吃住行、权钱名”，他一辈子没吃过一次请，没抽过别人一根烟，他的言行和精神影响了身边乃至更多的人。
三十多年来，王小宽的足迹遍布着晋城的大街小巷，心血浸染了晋城的一草一木。他凭着高尚的人格品质和突出的工作业绩，多次荣获国家、省、市表彰，1999年被评为“全国建设系统劳动模范”；2002年11月，中共晋城市委作出“关于开展向王小宽同志学习的决定”；2005年被国务院授予“全国先进工作者”；2006年被评为山西省十大公民道德建设先进典型人物……在他家的箱子里，珍藏着一摞摞的荣誉证书和奖状，这些，他从不向人炫耀，而是放在连家人都很少动的箱子底，尤其是“全国先进工作者”的奖状，都没让几个子女看过。对于记者的不理解，朴实的王小宽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：“工作是大家干的，荣誉却是我一个人拿，这不合适！我虽然做了一些工作，但都是应该做的工作，党和人民给我的荣誉太多了。”
正如市园林局副局长李安国所说，王小宽同志是晋城园林战线上的一面旗帜，也是全市人民学习的楷模。几十年来，以王小宽同志为代表的一批园林人艰苦奋斗、无私奉献，不仅用勤劳的双手绿化美化了我们的这座城市，也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，那就是小宽精神、晋城园林精神——吃苦耐劳、认真负责、拼搏创新、无私奉献。
数次的采访中，王小宽一直强调，园林绿化事业是一项有生命的基础设施建设。在他眼里，种树是“功在当代、利在千秋”，造福子孙的大事，是值得为之奋斗一生、奔波一生的事业。如今，古稀之年的王小宽，还想种更多的树。
站在南出入口，春日的阳光从树缝间隙中挤入进来，温暖了满坡翠翠绿绿，在风的亲吻下，让那些嫩芽绿叶有了欢笑的摇摆，写下了满春的诗情画意。
王小宽看着树，记者望着王小宽，忽然觉得，人生的美丽在于他所呈献出的光彩，人生的幸福在于他所作出的奉献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