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大学校园内，“有偿代课”成为一些学生“不能说的秘密”。只要有需要，在兼职代课群里喊一句，就会有人响应。近日，北京晨报记者调查发现，部分高校学生钻老师“认不全人”的空子，花钱雇人代课。一些兼职代课学生每周代四五节课，一个月收入近千元。此外，更有代课中介按代课双方需要匹配的年龄、样貌等，按次抽取佣金，形成了一条校园内的灰色产业链。
搜寻地点 代课族藏身兼职群
北京晨报记者搜索发现，校园代课群大多为QQ群，其中有五六百人，多的更是有上千人。代课群名大多明确写着“某某大学代课群”。记者在一个代课群内看到，群中不时弹出代课广告：“上午第一、二节，女生，求代课，有意者私聊”，“下午第二节，谁需代课，男”。这些代课群涉及北京理工大学、北京科技大学、北京建筑大学等高校，信息一经发布，就会有多名同学询问代课具体情况，也有人会选择与发布者私聊谈价。
记者发现，相比QQ代课群，微信里的代课群更为隐蔽。微信群都是靠同学之间相互推荐，陌生人很难进群。不仅如此，这些微信群还把群名字取为“兼职群”，经常发布一些“代课”信息。这些群内兼职代课的人，有学生也有毕业生。多数情况下，一个学校代课群的代课人只为该校服务。“每个群都是固定学校学生发布代课或者求代课的信息，我们不会混加的。”已经从事兼职代课两年的大毛（化名）告诉记者，学生喜欢在本校的群里发布代课信息，如果希望多揽点生意，可以多加几个群。“学生代课一般只会为本校同学代课，很少会去别的学校。”
价格不菲 代课最多月入千元
交谈中，记者发现，代课群体大部分都是在校生和刚毕业不久的学生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并不以代课为生，“就是兼职赚点零花钱。”在交大上研究生的梅梅告诉记者，“每个星期我都帮大学生代四五节课，每节课最低50元，如果提前知道课上要应付小测验，就要单加钱，最高一次收费100元。”她说，一些学生逃课又想要好成绩，自然愿意花钱找人代课甚至是代考。“如果被老师发现了，顶多是被轰出课堂，比代考的惩罚轻多了。所以做代课的人还是比较多的。”梅梅说，其实代课很轻松，“就在课堂上坐一节课，也可以干自己的事情，钱就到手了。”她称，挣得多时，每个月靠代课就能收入千元，“比去麦当劳、肯德基干体力活划算得多。”
发展下线 代课中介按次抽成
张航（化名）是一名代课中介，他手下有四五名在校生提供代课服务。“我自己也兼职帮人上课，但有时活儿比较多，忙不过来。”他称，最开始遇到档期冲突时，他就请同学帮忙代课，再分给同学好处费。久而久之，不少人都知道他可以找人代课，就来找他约人。“时间久了，我就成了一个小中介，经过我手介绍的代课，每一单代课费，我抽10元佣金。”
他称，一些代课同学不愿意加入兼职群或代课群，自己就靠收集信息和分散信息赚钱。“一般情况下，代课具体内容就是帮人答到，一般不会要求记笔记和应付考试。”他说，一般代课只有性别和年龄要求，也有专业课有课堂提问和测验，还需要有相关专业水平，需要同专业学生。“有的也有长相要求，尽量像一点，而来找代课的基本知道点名严格到什么程度，所以会提出相应要求，基本不会被发现，没把握也不会来找人代课。”他称，这些特殊要求，他掌握的“代课资源”都能应付。
服务范围 除了代课还能代考
北京晨报记者在几个代课群里发布找人代课信息，很快就有三名学生和记者私聊。虽然记者在找人信息中注明需要女生，但还有男生应征。“没事，我很乖的，装女生问题不大。”一名来自北京交通大学代课群的应征者告诉记者，他是一名代课老手，就住在交大附近。“不仅帮女生代过课，而且还帮女士考过试，没有一点压力。”这名男子告诉记者，他帮着一名女生考过了数字通信这门课，而且“肯定过了”。据他称，代考一门的费用是100元。“这个价钱绝对不贵，我知道别人都收三四百，如果是英语或高数，肯定更贵。”
另外一名来自北京科技大学代课群的男子告诉记者，自己是一名毕业生，暂时在准备考研，所以大学的基本课程应付起来都“小菜一碟”。“代课、代考都可以找我。”他称，代考每门价格不一样，从100元到500元不等。“肯定考过，如果不过的话我可以把钱退给你。”
逃课灾区 公共课成代课热点
通过记者了解，找人代的课程大多是公共课，一些选修课也是代课热点。一名发布代课信息的学生小婉（化名）告诉记者，她是北京服装学院大二学生，平时接一些平面模特工作，时间不固定。“有时进棚拍摄就是一天时间，我根本没时间去学校听公共课，只能花钱请人代课。”
此外也有学生表示，一些课程不重要，找人去上课能给自己腾出时间去做其他事情或实习。但面对公共课老师点名签到等办法，他们又不能不去。“如果旷课错过了，会影响期末分数，说不定还会挂科，需要重新修。”有学生称，公共课老师在开学时就说明，三次点名不在场，就会被要求重修。“还有一些身体不好或肥胖的同学，会花钱请人帮上体育课。体育课是小课，只要找人代课，就要代整个学期，费用很高。”
老师心声 代课行为骗人骗己
在走访中，北京工业大学一名公共课老师告诉记者，知道现在有学生代课，但除了多点名、多测试，也没更好的应对办法。“有时一节大课有一两百名学生参加，我不可能都认识。”但他称，老师认不全人，也不能成为学生逃课的理由。“做学问前应该先做人，诚实才是学生应该上的第一节课，在求学阶段安心上课，学习知识才是首要任务。不应该因为其他的事情，耽误学习。”
北京科技大学一名老师则对有偿代课非常愤怒。“学生用父母的钱雇人上课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。学生的本职就是好好上课。可少数学生投机取巧，实在得不偿失。”她称雇人代课也是对老师不尊重，对自己不负责。
■记者手记
逃课盛行谁的责任？
“逃课”、“代课”愈演愈烈，各高校也频亮高招。北京理工大学珠海学院曾使出“指纹签到”神器；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也曾“拍照查缺”，用教室内360度全景照来签到。为了逼学生进课堂，学校和老师可谓用心良苦。可是，学生到了课堂，如果“人到心不到”，这样的课堂又有什么意义？
“代课”可不是近两年才有的新鲜事儿，老问题谈了十多年，问题没根治，倒是逃课方式花样翻新，五花八门。而学校在费尽心思留住学生的同时，又有多少人因为种种原因错过大学，进而成为终身遗憾。不得不承认，当下的确有个别大学生，将大好青春白白浪费。可气的是，他们请人代课的费用，还是父母的辛苦钱、血汗钱。至少在人生这堂课上，他们错失了感恩这一课。
当然，某一现象的产生必然有多方面原因。学生对课堂提不起兴趣，老师是否有责任？答案是肯定的。随着近几年互联网的发达，一些最牛某老师的课堂视频常被曝光，或是幽默风趣，或是观点独到，让不少网友发出“要是当年我有个这样的老师，我一定如何如何”的感慨。笔者也觉得，三尺讲台是老师的舞台，舞者不下苦工夫，还想赢得观众？点名只是一个机械做法，如果课程不吸引学生，留住的也只能是面无表情的听课者。
有教育专家说过，大学校园代课盛行，实质上是“钱可买通一切”价值观的扭曲体现，笔者非常赞同这个观点，校园内“代课族”盛行，在某种程度上体现出学风衰败，上课靠代课，考试找枪手，毕业论文就难免摘摘抄抄，这样的毕业生走上社会，你还能指望他勤奋努力、爱岗敬业？
北京晨报现场新闻记者 张静雅 线索：辰先生
